◆第3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上,成龍為蓮姐頒發「最佳專業精神獎」。 作者供圖

趙鵬飛

蓮姐本名楊蓮蓉,普通的中年婦女一個,容貌平平,斗大的字也不認識一籮筐。就是這樣一位樸實無華的人,卻在美女如雲的第3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,斬獲了一項眾望所歸的大獎:最佳專業精神獎。雖然離那一場頒獎禮已過去5年,仍有無數人記得當蓮姐上台領獎時,為其頒獎的成龍,貼心地幫她調整好話筒位置,台下就坐的劉德華、王晶、古天樂、任達華等一眾香港電影界翹楚,也帶領全場所有觀眾,起立鼓掌長達3分鐘。這樣的場面,放在整個香港電影史上都極為罕見。

在當晚即場播放的獲獎短片中,蓮姐作了一番自我介紹:「我的職位是茶水,我不識字也有這份薪水。我是小女人,賺到錢當然要尊重這份工作。」在電影圈從事了30年端茶遞水工作的蓮姐,用周到穩妥和不卑不亢的工作態度,把這份看似微不足道的工作,做到了令整個業內欽佩。與她合作過的大明星梁朝偉、袁詠儀、吳鎮宇、謝霆鋒、楊千嬅、蔡卓妍等,都對她的工作質量讚不絕口,無數與她同在幕後忙碌的工作人員,也讚她敬她。這不單是因為她記得劇組所有人的喜好:哪個人喝熱、哪個人喝冷、哪個人喝咖啡、哪個人喝茶,更因為她由始至終所秉持的工作態度:「不要見是大明星就照顧,不紅就不照顧,應該一視同仁,不要攀附別人、欺壓別人。大家都是來工作的,都不容易,要互相尊重。」

一直以來,專業精神都是香港人引以為豪的群體特質。正是靠着提供與國際通行規則無縫銜接的高質素專業服務,地理位置優越但自然資源匱乏的香港,脫穎而出,成為國際金融中心、航運中心、貿易中心,並長期雄踞全球各類營商環境排行榜的前茅。目不識丁的蓮姐,雖然只是香港電影業的幕後從業人員,卻深得專業服務精神精髓,並知行合一地付諸實踐,這也是她能贏得行業尊重的根本。

相較之下,引發全網關注的國泰空姐事件,在表面看起來是因為對非英語族群的歧視,從根本上說,還是香港專業精神的滑落甚至是淪喪。用淪喪這個詞似乎有些重,但對於事關空中交通工具的安全而言,這樣用詞一點也不過分。本月初,國泰部分飛機師為了獲得額外加班補貼,故意在飛機起降時放慢速度,以增加工作時長的行為,已讓人大吃一驚。要知道,事關空中飛行安全的飛機師,之所以薪酬遠高於普通工薪階層,就是因為對他們的專業技能和個人素質有非常高的要求。為了獲得一點額外加班補貼,便可以棄專業聲譽於不顧,搭乘這樣的人駕駛的飛機,作為乘客,心裏不忐忑才怪。再往前稍稍翻翻新聞,去年香港第五波疫情失控,逾萬人失命,眾多行業停業,令香港遭遇慘痛損失,究其源頭,還是因為國泰航空機組人員不遵守防疫措施引發病毒社區傳播。為公共衞生安全計,大部分香港市民都能遵守的防疫政策,對從業素質要求極高的國泰航空機組人員,對自我行為約束居然降低到如此地步,實在讓人咋舌。堪稱香港航空業實力擔當的國泰工作人員,接連出現這樣的劣跡,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憂慮,就絕不是杞人憂天。

一個在幕後端茶倒水的蓮姐,用30年兢兢業業的一己之力,為香港的專業精神添上了濃重一筆。一群高薪又高素質的空姐,卻用突破基本職業操守的言行,讓整個香港專業服務業的形象蒙羞,深究個中因由,不得不讓人心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