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年來，關於女性議題的探討在國際舞台不斷燃燒，在藝術創作領域亦是如此。西九即將帶來全新的舞蹈節「自由舞2023」，每年圍繞不同主題呈現。今年舞蹈節便聚焦女性編舞家，透過女性視角展現百變狂想。◆文：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：西九文化區管理局提供

西九文化區表演藝術製作人（舞蹈）鄭煥美透露，計劃每年登場的「自由舞」舞蹈節除了匯聚不同地區的藝術家外，亦希望透過不同主題的設定，從議題上更加吸引觀眾的注意力。

今年舞蹈節以女性為主題，不只因為女性議題熱度高，還因為它在舞蹈界中亦有相應的體現。在多年來舞蹈節目製作及策劃的經驗中，鄭煥美發現如果不是下意識地去尋找女性編舞的作品，進入視野中的比較出名、巡演較多的都是男性編舞的作品，「是比較男性主導的。」她說，「同時我們也看到，就算是香港的舞蹈界，團的藝術總監大多是男士，在編舞和領導者位置上很多時候是男士，但同時是有很多好的女舞者。」

既然文學節與電影節可以製作專題呈現女性創作者的聲音，在舞蹈節中又有何不可？於是首屆自由舞，將聚光燈投射到女性編舞身上。「作為女性，我們有女性的自覺，但也不會時刻都強調『我是女人』。」鄭煥美笑道，「比如去強調『我的東西很不同』，很少這樣的。生命經驗影響了女性創作者如何去看周圍，她的觸覺與感性就會不同。沒有要分男好些還是女好些，而是明顯大家看同一件事情會有不同的眼光。」

舞蹈節透過5個作品和一個創作平台，呈現出的是女性看世界的不同有趣視角。

用肢體「演講」 聽時代脈搏

這次邀來的幾個節目中，要說充滿力量的女性編舞，鄭煥美第一想到的就是比利時編舞家Lisbeth Gruwez，她自編自演的《沒有最壞》將演說家的談吐與肢體動作融匯入舞蹈中，揭示演說的魔力與暴力，也由此切近社會脈搏。

「這個作品其實不是一個新作，是10年前的作品了，我是6年前在法國一個舞蹈節看到，一直印象深刻。」鄭煥美記得她當時飛過去看演出，身體很累，卻不自覺被表演吸引全心投入其中。

「她講的題材很特別，也研究了很多演講者的肢體動作，放到了編舞中。首演後評論很好，作品一路巡演，到了我看的時候，當時正好是特朗普當選，她也用了一些他的肢體表現加進去，是對社會的一種回應。整件事情非常有機，不是作品做出來就是固定的了，而是隨着時代會有不同改變。」

雖然是舊作，卻時演時新，與時代貼近。作品在多地巡演，也去過台灣，但偏偏還沒有來過香港，「正好趁這次機會，很想介紹給香港的觀眾。」

慢動作電音派對——這是舞蹈嗎？

另一個作品《群眾》則糅合街舞與偶戲元素，將舞台變身電音派對舞池。編舞家Gisèle Vienne將上世紀1990年代初柏林夜生活的五光十色呈現於舞台之上，展現慾望與權力的流瀉，亦從中窺視群體間的關係與人性幽微。但有趣的是，雖然以夜夜笙歌為素材，舞蹈卻全程以緩慢動作呈現。「如同看片時調了slow mode。」鄭煥美笑說，她於2019年在英國Dance Umbrella舞蹈節上首次觀看作品，一見難忘。「我其實都不知道她是怎麼編到又排到出來的。當時大家看了都很好奇，或者會質疑：這也是舞蹈嗎？」

以特殊質感呈現，作品對舞蹈的慣有定義發起挑戰。Gisèle Vienne又請來作家Dennis Cooper擔任劇場構作，為裏面的15個舞者設計角色。鄭煥美說，演出是舞蹈，但同時具有劇場特質，同時又像是電影的慢動作，有些時刻則如同攝影中的定格。它將所有的邊界模糊化，衝擊創作的固有框框，也挑戰觀眾的認知。

放慢動作，作品呈現另一種時間觀，「近距離看會很好看，觀眾很需要進入它的時間系統，就會見到很多的細節。」

打破常規的雙人舞

另外兩個作品以雙人舞方式呈現，又各有千秋，活躍於慕尼黑和漢堡的雙人組合Lisa Rykena及Carolin Jüngst將帶來《女俠傳奇》，這亦是此作的亞洲首演。作品開宗明義以酷兒和女性主義角度切入，反思電影及漫畫中的傳統英雄形象，以誇張手法打破刻板印象。「她們用的手法非常有趣，用很戲謔的方式去傳遞信息，而舞蹈不是很容易用這些方式來呈現的。」鄭煥美說。

另一作品《異想客廳》則是著名以色列編舞家Inbal Pinto疫情期間隔離在家時的突發奇想。女舞者於客廳中的傢具共舞，男舞者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加入，在一個簡約固定的空間中呈現出超現實異想。鄭煥美說，作品雖然發想於疫情中的隔離狀態，但所探討的並不囿於疫情，而可以延展到更為廣泛的女性處境。「女性被『困』在一個空間裏面，她怎麼去面對及定義這個空間？裏面有很多不同的想像。而看演出時你會發現，所有的東西好像都活了起來。」而Pinto在與西九溝通時亦曾提到，創作受到女性主義經典著作《The Yellow Wallpaper》啟發，因而牆紙成為其中的經典意象。至於其所擔當的巧妙角色，則要賣個關子，留待觀眾自己發現。

本地色彩：女編舞×男大妗

除了帶來世界各地藝術家的創作外，舞蹈節亦期望每年都能委約一個本地創作。今年則請來著名舞蹈家梅卓燕，與本地絕無僅有的年輕男大妗陳建文攜手帶來《囍——紅色的承諾》。

鄭煥美分享道，最初與梅卓燕商談，乃是以食物作主題，聊着聊着，卻因為梅卓燕認識了陳建文，而有了新的意思。「他以前讀APA戲劇，因為疫情的原因便轉行做了大妗，沒想到殺出一條生路。大妗一般是上了年紀的女性來做的嘛，男性很少。大妗姐，他則是很年輕的大妗哥。」鄭煥美笑道，而且陳建文亦學拉丁舞，他與梅卓燕的搭配實在是很妙。

作品將從婚嫁習俗入手，去思考婚姻是什麼，承諾是什麼，再跳出個人延伸至社會，探討誠信的本質。

「自由舞2023」

日期：4月14日至5月7日

地點：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

節目詳情：http://www.westkowloon.hk/tc/freespacedance20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