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呆呆

暴雨的上午,與我已幾年未見的女友嘉汶來訪。

趁雨下得小的時候,到地裏摘了剛長成的豆角、黃瓜和小番茄,割了一大把韮菜,做了韮菜炒雞蛋、清炒豆角,又用新鮮的黃瓜、小番茄加上冰箱裏的洋葱和紫甘藍拌了一大盤沙拉,給嘉汶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。

嘉汶第一次來,也和其他的朋友一樣喜歡我的後園,吃午餐的時候雨正好停了,便把飯菜搬出去,一面欣賞雨後的瓜果蔬菜和鮮花,一面吃着現摘現炒的菜餚,一面喝着醇香的紅葡萄酒。嘉汶便讚嘆這樣的日子,說自己看着滿園的植物,沒有一樣認識,甚至分不清哪個是花,哪個是菜,便向嘉汶介紹了一番,哪一片是韮菜、哪一片是莧菜、哪一株是香茅、哪一株是羅勒……嘉汶對於我把花花草草都能拿來吃感到驚奇。於是說起了我小時候的「吃」。

其實那就是一個吃貨的成長過程。我自小「為食」,同時亦對花花草草很感興趣,因為父親的工作關係,我的整個童年幾乎都是在山野裏度過的。小的時候看到花草,先是欣賞它們的美,下一個念頭便是「能不能吃?怎麼吃?」和小夥伴們上山去玩,最主要是去找吃的,只要見到有好看的或是有香味的野果和花草,總是要摘來試試能不能吃。如今想來,小時候的運氣真是好,不停地像神農氏一般嘗百草,居然一次也沒有吃到過有毒的東西,以至於後來聽別人說起吃毒蘑菇後能在幻覺裏看到跳舞的小人兒,我竟很是羨慕。

不過,未在野外吃過有毒的東西自然也是有原因的。我從還不大識字起就愛亂讀書,之後父親教會我查新華字典,讀的書就更多了,隔壁哥哥姐姐的中學語文課本、父親同事收藏的《本草綱目》,甚至殘破不堪的《紅樓夢》等等。那時年紀小,文字大多是讀不懂的,但文字裏的「吃」卻是我能夠理解的,尤其是帶着圖案的花草,《本草綱目》對於小時候的我來說就是一本辨別食材的教科書。

後來在吃吃喝喝之餘寫文章,也都是得益於在「為食」的同時喜歡讀書。當然,若只是為了吃喝而讀書就未免有些狹隘了,漸漸地長大,對所有事物的了解和理解很大一部分是來自讀書。幾年來的疫情讓大多數人焦慮不安,性情亦為之改變,我因為愛讀書,才能夠在這樣的環境裏寧靜地保持原本的自己。

吃飯的時候看到網友發的一則消息,不知是真是假。

因為疫情的緣故,如今到很多機關辦事都需要查驗48小時之內的核酸檢測報告,那位網友到某機構去辦事,被保安禁止入內,理由是他的核酸報告是24小時而不是48小時的。網友震驚之餘,與之爭辯了半個小時都未能被放行,最後只能感嘆那位保安已經「變態」地成了一台人形機器,迫不得已地報警,才在警察的協調下得以進門辦事。

我看到這裏的時候,先是和那位網友一樣地感慨,再一想,疫情當前,一些秩序被人為地荒誕地打破,而那一部分人,大抵本來就是不讀書的,否則便不會過多地在思想上受到病毒的影響,像是吃了毒蘑菇,失了正常人的本性。

因此更可見讀書的好處,至少,既能從中得到美食的樂趣,亦能令人避免誤食毒蘑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