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《紅蜻蜓》。 作者供圖

梁君度

最近,一位中國著名超寫實油畫家畫了幅竹子,他再次以細膩的超寫實技巧將竹子畫得和照片一樣,栩栩如生。不過,這幅畫缺少中國文人畫竹那種韻。

油畫的表現力強,畫竹固然能畫得非常真實,但論到畫竹的韻,就未必比得上中國畫中的水墨竹,這是因為中國文人對竹的理解有別於西方畫家。竹挺拔修長,四季青翠,傲雪凌霜,倍受中國人喜愛,與梅、蘭、菊並稱為「花中四君子」,與梅、松並稱為「歲寒三友」,從古至今文人墨客,愛竹詠竹者眾多。宋代大文豪蘇東坡詩云:「寧可食無肉,不可居無竹。」中國文人眼中的竹,代表着剛直不阿、謙虛、高風亮節等。也許在這位畫家眼中,竹就是竹,普通常見的禾本科植物。所以他只是準確地畫出了竹的外形,並十分注重構圖和色光影,卻未努力表現蘊涵在竹子裏的神韻。

我認識的畫家曾沂聶的花鳥油畫卻是獨樹一幟,他的油畫比較符合中國式的審美,無論構圖還是畫面的層次,都保持着文化人格之氣息,獨具中國文人畫的神韻。

畫家單有一雙能夠捕捉到美的眼睛是遠遠不夠的,因為繪畫其目的不是複製真實景物,而是要通過自己獨特的想法,追求深遠的意境和純粹的美感。而要做到這點,須對現象和本質兩方面進行雙重加工,加工的重點在感性形式上,遵循的是個性的情感邏輯。不同於其他畫家,曾沂聶用中式的審美觀和藝術思維進行創作,所以他畫的花鳥油畫非常成功地表現了中國水墨畫的那種韻。關鍵是他能靜心養正,與天為徒,與古為徒,追求中國寫意畫那種韻。因此,他的畫能散發出寧靜致遠的思古幽情。

白居易之論蕭悅:「嬋娟不失筠粉態,蕭颯盡得風煙情。舉頭忽看不似畫,低耳靜聽疑有聲。」看曾沂聶的畫,有時會忘記這是素練賦彩,彷彿是自然的本體。